-纂话使-

    圣上为嘉奖付媛敢于谏言,特设“纂话使”一职。虽为虚衔,并无实权,却可以此作民间表率,大力支持能人雅士直抒胸臆,勇于以话本论时事,极大程度地促使了民间话本的发展。

    自然,颁布衔职的圣旨上刻意隐去了付媛献计的一部分,免她日后遭余党报复。

    付媛定时会将自己观察到的民生状况汇编成话本,同时抄录一份公文上报朝廷,以示忠诚。

    夫妻二人重修旧好,单阎再次将东西搬回厢房时,遗留了笔墨纸砚。

    付媛盯着那方砚,知道单阎用惯了,索性将他未拿走的笔砚也一并拎走,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单阎见状又问:“夫人若是喜欢,为夫命人再弄来一尊便是,何必要将它占为己有呢?”

    她恶狠狠瞪他一眼,又将两尊方砚一同并在案台上,一左一右,似仙侣般结伴。接着又将他用惯的毛笔架在面前的笔架山上,这才幽幽地解释:“不准你离开我,即便是你的墨砚也不行。”

    “纂话使大人好大的威风。”

    “那是自然。”

    -书房-

    厢房空寂,单阎仍在书房中挑灯夜读。忽而听闻一声叩门响,自也晓得是付媛,便宣了声“进”。

    付媛今日穿的是一身素色抹胸,外头的藕粉薄衫与青绿纱裙显得她更是娇嫩万分,如刚出浴的芙蓉般妖冶。纱裙裙摆在她缓慢步履下一次次地掀起又垂落,似清晨被艳阳照耀过的潮汐。

    他盯着那双若隐若现的睡鞋出神,待他如梦初醒,那阵山茶花香气早已扑鼻,将他拥了个满怀。

    他抑了抑下.腹的冲动,抬眸堆笑,“夫人今日怎么也来了?”

    付媛仰着脑袋,尽力躲开他的视线,手却搭在椅旁的柱状扶手,由着他摆弄,“没...没什么,怕你懈怠了公务,来盯着你的。”

    “当真是辛苦夫人了,”单阎打趣,自是知道付媛的来由,没打算戳破她。

    付媛似乎没有注意到他那副隐忍的神情,只在他案台上翻了些书籍,自顾自地坐到躺椅上。

    单阎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她,到了一种几近癫狂的地步。

    有她那阵香气在的房间,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

    她渗透着山茶花香的发丝,她用蔻丹染过的指甲,她眼神方一对视便泛起的眼下红晕,她俯身翻书籍时初泄的春.光...

    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累了?”付媛研墨的手顿了顿,伸手抚了他额头,“若是累了今日便作罢,早些歇息吧。”

    单阎抓过覆在他额头上的玉手,不舍的拇指在上头反复摩挲,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书本阖上放到一旁。他只轻轻一拽,她便顺着他的臂弯坐到了他的腿上。

    付媛侧身坐在他左腿上,腰被他的左手环抱,她的腿方一挣扎,左脚的鞋履便被颠下。

    单阎为了让她安分,竟用右腿将她双.腿夹.住,紧紧囚在怀中。

    也不知亲了多久,她似是有些透不过气了,急促起伏的.胸口反复贴近,撩得单阎身子更是滚烫。

    他紧了紧搂在腰间的手,像要将她抱进.身.体.里,另一只手摸着她脸颊,拇指与食指拨弄着她柔软的耳垂。

    那耳垂如云般软绵,捻在他指腹间,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听着怀中人的哼唧声,左膝即便隔着几层衣物依旧凌乱了他的心智,只一伸手将那挂在肩上的藕粉薄衫褪去一角。

    单阎鼻尖吐着粗气,显然留给他的空气也不多了,只是他愈是窒息,绷在脑袋里的那根弦便愈是紧,手上不自觉地用力。

    窒息的吻导致脸上潮.红,肩上传来的莫名疼痛让她没忍住挣扎得更狠,她艰难地推开紧压在胸口的夫婿,嗔了句疼。混乱间,她竟不自觉地用那只赤脚勾着男人的脚腕。

    两人的腿如藤蔓般相互缠绕,似是要占据对方身上每一寸肌肤。

    面前的男人虽有一刻愣怔,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松了囚住她的右腿,双手抱起她,将她稳稳地放在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起初付媛虽不觉羞,可那人的眼神始终炽热,似是要将她那薄得可怕的脸皮彻底蚀穿,这才微微低下了头。

    单阎喘着粗气,像是想抑住身子里的那股冲.动,却仍旧于事无补,只垂着眼看着怀里的柔软。

    他忽而感觉手心有些滚烫,方松开付媛肩膀,却见那雪白的肩头覆着点点绯色。

    他俯身亲过那处红,怀中人却似触了甚么不得了的地方,哼唧声愈响,褪了另一只睡鞋,渐渐踩上那处扶手。

    她怕羞的握紧了拳头,抵在自己唇上,从下而上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面前男人的反应。

    男人眼底的欲望像是要将他完全吞噬,将他驭使,直至让他沦为情.欲的奴隶。

    身材姣好的心上人如今正盯着他,目不转睛,仿佛将他带回那个鸢飞蝉鸣的盛夏。

    两人方开始攀那座小山,仍晓得嬉笑,却不知谁人先开始红了脸,变了气氛。

    而后单阎的身上便如时刻被艳阳照耀般,热得大汗淋漓,仍旧不肯休止。

    努力攀上高峰后,见过那人欢愉的神情,趴在他肩上耳语,躲在他肩窝心满意足地哼哼。

    他看着付媛因炎热而反复拨弄的发髻,湿哒哒地落在颊旁,心疼地上前吻过她的眼下。

    正欲做一回贴己的夫婿,将她散乱的青丝捋过耳后,却只得了声声骂名,与背上那如细丝般的痕。

    距离山顶仍有些距离,他却在半路止了动作,与心上人玩闹起来。

    付媛腆着红彤彤的脸颊,拉扯着他身上袖袍,明知那人只想听一句首肯,却迟迟不肯开口。

    单阎盯着心急如焚的心上人,却只顾着手上揉搓,轻柔地亲过她脸颊。

    没来由地拉锯战使得两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低头。

    单阎并非急性子,最懂的这时的戒骄戒躁,可付媛却不尽然。

    她着急忙慌地反复捶打过他的胸脯,抓挠过他的肩胛,却始终不肯吐一言。

    她俯身窝在男人的胸口,竟动了咬他细肉的心思。

    一声嘶声后,男人喘了口气,垂着眼眸看她在怀里胡闹。

    她松了松圈在男人脖颈处的手,用食指拨过有些干渴的唇。

    男人紧了紧喉结,主动地搂紧了她,贴上她丹唇,替她续上一口露水。

    开过苞芽的花儿总是开的特别艳,雨后落在花瓣处的星星点点衬得它更似仙界来物。

    单阎抚摸着她的后脑,又一只手擦拭她背上的细汗,垂眼看着被她抓得有些勾丝的袖袍,细声问:

    “夫人可还满意?”

    “算你识趣。”她懒洋洋地应着,趴在他胸口,轻轻咬了口他红得滚烫的耳垂。

    -画像-

    付媛给戚茗姒作的画,单阎也不知惦记了多久,直到某日替她画眉,这才喃喃:

    “为夫与夫人相识多年,夫人也不曾为为夫作画吟诗,茗姒这丫头一来府上便有了,当真让为夫妒忌。”

    付媛嘴上虽埋怨他“与丫头计较什么”,可还是命金枝备好了笔墨,趁着二人休沐,艳阳高照,到山上踏青作画。

    路上的潋滟晴光让人流连,付媛闭着眼撩起身侧的帘子,由着春风拂过她的鼻尖。那风似个爱打闹的孩提,不时上前逗弄。

    “夫君,我好幸福。”她喃喃。

    单阎一直偏着脑袋看她,听她说着自己幸福,他仿佛也能从她温热的掌心感受到一丝春意盎然。

    从前他听闻付媛被无数人家上门提亲,他想,他这辈子不会再喜欢春天了。

    可是今日他反悔了。

    春天,似乎也是个好时节。

    今天开始,他决定要喜欢春天。

    付媛在他身侧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都见到些什么,大到争执不休的人群,小到路边一朵罕见的小花,好像所有事在她眼里都格外新鲜。

    她在他布满阴霾的心头,用话语一笔一画地为他描绘这个世界的美好,尝试做他的眼睛。

    若不是付媛,单阎总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必然。日升日落,风云翻涌,都如常地无趣。可她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像只乖巧伶俐的麻雀,又似个音色婉转的百灵鸟。

    付媛见他愣怔,这才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嗯嗯,听到了。”他应答后,付媛又接着拉着他漫山遍野地跑,直到筋疲力尽,才扯扯他的衣袖。

    单阎垂眸望她,又蹲下身来由着她趴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听她指着山涧小泉,他便背她到泉边。

    许是因为被层层叠叠的茂林遮盖,山涧泉边并无旁人。单阎前脚刚将付媛放到稍大些的石墩上坐下,后脚便被她用泉水泼了个满身。

    他密而长的睫毛被她打湿,水珠只在他睫毛上停留过一瞬便滑落到他的脸上。衣襟更是湿漉漉地压在他胸口,勾勒出他若隐若现的胸脯。

    他伸手去捉付媛,又被她躲开,再次泼了一脸。

    忍无可忍,他索性三步并两步,快速上前抓住了付媛的手肘,将她往怀里拉。他将付媛钳制在自己身前,张着虎口掐住她双颊,再狠狠地在她脖颈上吮吸,质问她:

    “还闹吗?”

    付媛眨眨眼,张牙咬了他的虎口,又无辜地回过脑袋看他,嘴却一如既往的硬气:“下次还敢。”

    单阎也没跟她客气,只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管付媛如何擂他胸口,就是不肯放手。

    “夫君身上粘粘的,讨厌,快放我下去。”

    “夫人自作自受,为夫可管不了。”单阎不理会怀里的付媛如何嘟囔,臂弯仍旧将她揽得紧紧地。

    他想将她抱到树荫下乘凉,再让她执笔为他作画,便是这一刻的分神让付媛钻了空子。

    付媛的手顺着他衣襟朝里探,十足个流氓痞子,在他衣衫下挑逗,单阎却没有空余的手去捉她,只能任由她摆弄。

    走到树下,单阎将付媛稳稳放下,双手却压在了她身侧,将她囚在自己的臂弯下。

    他阴冷的眸子扫了付媛脸上的红晕一眼,又道:“夫人应该知道,为夫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不知道。”付媛别过脸,假意装作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的。”

    她挑挑眉,抿着唇晃了晃脑袋,又接着说:“不是想要画像?我看这儿阳光正好,夫君就坐在这树荫下便是。”

    单阎看着付媛转悠着的眼珠子,知道她定是又琢磨了甚么法子捉弄他,便无奈地叹了叹气,捋着袖袍躬身倚靠在树下。

    正如付媛所说的,婆娑的阳光透过枝叶散乱地打在他的脸上,形成了光斑点点,映入眼眸的那一束光格外惹眼。他澄澈的眼底瞬间被一览无余,像是照耀深谷中一寸难得的天光。

    单阎被那曙光晃得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付媛,可朦胧间她伸手替他撩发又实在令他心动不已。

    “若是觉得阳光刺眼,夫君也可直接在此小憩。”付媛说罢便用掌心抚了抚他的双眸,示意他闭上双眼。

    单阎勾勾嘴角,手悬在付媛腰后未落,直到她离开才幽幽地放下。

    闭上双眸后,所有感官都瞬间变得敏感,方才被付媛触碰过的脸与耳根红得滚烫,耳边传来的风打叶片声也分外悦耳。他仔细听着环绕在身边的鸟鸣,闻着付媛放在他膝上的野花香,泉水涓涓,敲击在石头上空灵得不似人间乐。

    这一切都那么的刚好。

    单阎恨不得将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方才付媛对他说“可以小憩”时,单阎还不以为然,如今听着大自然为他奏乐,一阵一阵地灌入他的脑海,倒是困意翻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竟当真睡过去了,直到感觉身侧的袍子被重物一压,这才微微睁开眼。

    他盯着吊在面前的那只蛐蛐,通体绿油油的,两只棕色的眼像是在与他对视。擎在头上的须不时摆动,若非是付媛攥着,只怕下一秒就要跳走。

    他越过面前那蛐蛐,望向付媛,无奈地装作惊怕的样子,嘴里毫无感情地念着:

    “啊,是蛐蛐,好可怕啊。”“啊,夫人怎么能拿蛐蛐吓为夫。”“真可怕,为夫当真被吓到了。”

    付媛见他根本没被吓到,只是一味地像念紧箍咒似的说了一连串句子,以伪装成害怕的样子,便朝他皱皱鼻子,将手中的蛐蛐放到一旁,由着它跳走了。她嘴里嘟囔:“不好玩儿。”

    单阎睨她一眼,勾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捻着她下巴,“还当是小时候呢?为夫现在可不怕蛐蛐。”

    “那你怕什么?”付媛那双丹凤眼向上抬了抬,明明是有些讨好的眼神,却不知为何显得分外魅惑。

    单阎若有所思,弯腰凑近了她的脸,两人鼻尖相互蹭了蹭,“谁会主动将自己的弱点说出去?”

    她见单阎那故弄玄虚的模样,气不过,气鼓鼓地要起身,嘴里嘟囔:“你不说我也知道。”

    说罢又将画纸取下,顺手扶着单阎的臂弯坐在他的身侧,将画纸铺在两人并在一起的腿上。她一手牵着单阎的左手,另一只手则是不时晃晃单阎搭在她肩上的右手食指,“漕司大人可还满意?”

    她抬眸看向单阎,见他手轻握着拳头,在下颌处抚了抚,面露难色,便又松开与单阎牵着的左手,将画纸凑近了瞧,自顾自地呢喃:“我觉着挺满意的,夫君......”

    画纸扬起的那一刻,恰好能遮掩住对面丁维与金枝的视线。付媛的衣袖从她纤细的腕间滑落至手肘,而她却来不及遮掩那一片惹眼的白。

    彼时单阎正趁着她目光凝集在画纸,靠近了她的脸庞,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吻罢又在她耳边厮磨着:“喜欢。”

    “夫人的一切,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