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后背。
房间外云寻溪还在喊她。
她刚要下床去开门,可低下头,她的掌心,紧紧攥着一根染血的红线。
她愣住了,这不是那个女孩身上的吗?什么时候到她手里了。
那这样刚刚所经历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初醉栖来不及思考,房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醉栖。”
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初醉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话似的。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直接冲出去开门了。
打开房门,房门外意知州就那么站在那里,表情淡淡的。
见到她出来,朝她笑了一下。
“哥。“初醉栖一下子抱住他,似乎很害怕这只是空梦一场。
“好久不见,栖栖。“意知州的话带着安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哥,好久不见。”初醉栖从意知州身上下来,眼角还带了些泪痕。“你怎么也在这?”
“不知道,突然间就来了。”意知州笑着说,“来看一场戏,不好玩吗?”
初醉栖抹掉脸上的泪痕,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明媚而动人,“果然,哥你也看到了,专门量身定做的戏码,可惜我没看到最后。”
“没关系,这场戏还没结束。”意知州浅笑。
初醉栖刚要回话,意知州突然被人扯走了。
初醉栖一愣,顺着看去,漾轻舟拽着意知州一只手将人扯进怀里,看她的眼神好像她要抢他什么东西似的。
“漾轻舟,你干什么,你扯我哥干嘛?”初醉栖总觉得怪怪的。
漾轻舟挑眉,“我男朋友,你跟他那么近干什么?”
“我哥,我为什么不能看得见?”初醉栖十分不服,刚要反驳,突然发现不对劲的点,“不对啊,昨天进来我还跟你一起的,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勾搭上的?”
“不对,你怎么勾搭我哥的?“
漾轻舟低头像是在憋笑,然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从唇边溢出一点笑。
刚要开口,就被意知州一只手捂住了嘴。
意知州看着她,神色平静淡然,认真的说:“我勾搭的他。”
初醉栖:“哥,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初醉栖不可置信,看向她哥,问:“哥,你认真的吗?”
意知州点头,“嗯。”
初醉栖,再看一眼,确定很认真,没问题了。
于是,“啪,啪,啪”初醉栖伸手鼓掌,在他哥疑惑的眼神中说:“哥,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意知州:……
比起意知州的无奈,反观漾轻舟始终是笑着。
“寻溪,你看我说的怎么样?”见两人不理自己,初醉栖转头去找云寻溪。
云寻溪反应慢了半拍,看着初醉栖眼睛里求认同感,也跟着点头。
云寻溪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像人机,看起来像被迫认同。
哪怕她心里其实是真认同的,但不被理解也是无用的。不过好在初醉栖会懂她的想法。
初醉栖转头又冲她哥道:“你看寻溪也认同了,你不要装听不见,不说话。”
意知州刚想说他只是不想理而已,楼下突然想起了铃铛声。
一楼大厅里,一个侍者手上拿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初醉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正要回头问怎么一回事,就见其他的房门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房间里的客人们开始下楼。
见此情形,初醉栖悄悄附在云寻溪耳边说:“这好像学校里的军事化管理啊?”
云寻溪还没回话,漾轻舟先道:“军事化管理比这个还要严。”
初醉栖想要回怼他,结果这人压根没准备回他,又凑到她哥面前去了。
初醉栖本来想抓人问个清楚,但想到漾轻舟找的她哥,自己上去万一她哥不同意就惨了。
于是干脆不管他们,继续找云寻溪耳语去了。
所以她当然不会想到她哥正被烦着。
“知知,在想什么呢?”
意知州本来还在思考,昨天还乱成一团的客人们,今天就变得有序起来了。
这个点在哪里呢?总不能是特意演给他们看的吧。
那是什么呢?
正要接着想,突然被人打断了思路,意知州心里有些窝火。
抬眼看向他的瞬间,漾轻舟敏锐地察觉到意知州的变化,将人又揽进怀里,带着他看向下方大厅。
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知知是在想为什么客人今天如此听话吗?”
“嗯。”
理他了,但还没消气。
“知知,再想想,他们真的是在今天才听话的吗?”
意知州突然反应过来,昨天去房间的时候,显得乱是因为才不久出现了凶杀,其实仔细看他们依然很有序。
所以他们是从拿到房卡开始,可那些房卡有什么作用呢?真的只单纯让客人们安静听话吗?
意知州回头看了漾轻舟一眼,漾轻舟立马明白他气消了。
客人们都开始往下走,走廊和楼梯里依然显得拥堵,意知州的视线扫过人群,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惊时涧懒散的靠在楼梯口边上,一手插兜,嘴里咬了根棒棒糖。
低垂着眼,过往的人群对他来说如浮云飘过,既不能吵到他,也不能使他感兴趣。
抬头看,三楼的栏杆旁,那位第三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朝这边平淡的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了视线里。
视线扫向周边,初醉栖还在和云寻溪讲话,漾轻舟则是一直低眸看着自己。
在他们闲聊天和思索的时间里,客人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再不走就显得太突出了,意知州轻拍了下初醉栖示意。随后扯过漾轻舟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先向楼下走了。
漾轻舟算是发现了,意知州在做决定干什么时是不想说话的,他只会考行动说话。
漾轻舟低低的笑了声,惹的意知州回头白了他一眼。漾轻舟也不说话,就任由他扯着自己向前。
走到楼梯口拐角处,正好碰见惊时涧往下走,见到他们懒散的打招呼。
“久见,两位。”惊时涧倚在楼梯口边上,半歪着头,嘴角勾着笑,“不介绍一下,后面两位小姐吗?”
“你记忆乱了?”漾轻舟讥讽着。
“当然没有,你记得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惊时涧嘴角始终挂着,连一点僵硬都没有。
漾轻舟看着他,欲言又止。
意知州正要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先有声音开了口。
“这位先生你好,我叫初醉栖。这是我朋友,云寻溪。”初醉栖指了指自己和云寻溪。
朝惊时涧伸出手,“我是意知州的妹妹。”
她笑的灵动,很吸引人。
惊时涧嘴角的弧度终于有所改变,他同样也伸出手,于初醉栖握了一下。
“我叫惊时涧,很高兴认识你们。”
初醉栖松开手,双手环着云寻溪,头靠在她肩上。
惊时涧只笑笑,没在说别的。
气氛在安静了一瞬后,逐渐要尴尬起来。
这是云寻溪突然出声:“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客人们要走光了。”
众人才惊觉,他们已经在这呆了一会儿了。
抛开这个奇怪的氛围,众人都开始往下走。
一楼大厅里,已经没有人了,连中央的金色笼子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个侍者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意知州很好奇这个铃铛有什么作用,是和房卡一样的作用还是什么呢?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在他们身上没有显现出来?
因为他们是玩家吗?但这样太多此一举了,这些东西的作用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可到底是什么?
大厅中的使者在他们下来的时候,便面向他们,等待着他们。
走到近处,那侍者朝他们鞠了一躬,惊奇的是手中的铃铛没有响动。
“尊敬的客人们,昨夜城主因为特殊原因,无法前来。今日诚邀各位到城主府做客。”
“带路吧。”意知州没有做多的思考,他正想看看这场游戏的后续。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全都跟着侍者向城主府去。
走出岸檐菀居,昨夜看到的是夜景,今日看到白日的景象,不免惊叹。
昨夜如墨的深沉被温柔的晨光彻底洗去。昨夜的雨不知何时已停歇,天空澄澈如洗,是一种极淡的、水洗般的蓝,几缕薄云慵懒地舒卷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在阳光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像铺了一地被打磨光滑的玉石,昨夜敲打其上的“鼓点”早已无踪,只余下沁人的凉意和微亮的水痕。
抬头望去,意知州才真正看清了岸檐菀居的全貌。昨夜那如同巨兽皮毛般“缀满星子”的琉璃瓦,此刻在明亮的阳光下展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雨水洗净了尘埃,那成片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流光溢彩,不再是诡异的妖光,而是焕发出一种华丽而内敛的金碧辉煌。阳光跳跃其上,仿佛无数细碎的金箔和宝石在燃烧、滚动,折射出七彩的虹晕。
视线顺着高耸的飞檐滑下,昨夜隐在暗影里的那些现代化的细节此刻纤毫毕现。巨大的、几何线条利落的落地玻璃窗取代了传统的木棂纸窗,清晰地映照着蓝天白云和对街的古朴屋檐,形成奇妙的视觉叠影。窗框是冷冽的金属材质,泛着银灰色的光泽。
两侧建筑飞檐上的铜铃依旧在微风中摇晃,但声音已截然不同。没有了夜雨的凄清和风的呜咽,白日的风是和煦的,带动铜铃发出的是清脆、悠扬的“叮铃”声,如同珠玉相击,在清新的空气中远远荡开,余韵里仿佛还带着昨夜未散的凉意,却再无半分呜咽之感。
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跟着他坐上车。
车窗有些没关系,丝丝缕缕的风顺着车窗的缝隙钻进来。
“昨夜的客人们呢?”惊时涧坐在窗边,一手撑着脑袋,状似无意的问。
“客人们当然是回去了。”
“昨夜的凶杀案还没结束,这就放他们回去了?”
“这位客人说笑了,昨日何时出现过凶杀案?”
昨天没有人死亡?这怎么可能呢?意知州想着,是有人在撒谎吗?
“确实是说笑了,我们初来乍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吗?”
怕侍者因为刚刚话不回答,初醉栖也凑上了问:“是啊,第一次来,希望玩点好玩的再回去。”
“不夜城最好玩的地方应该是未名湖畔,过几日我们要祭祀,也是在那个地方,客人们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玩玩。”侍者的语调恭敬而平淡。
下一秒语调一转,道:“不过客人还是少开些玩笑要好。”
惊时涧依然保持着嘴角的笑意,开口道:“当然,谢谢你的推荐,我们会去的。”
之后就在没人开口,直到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有人站在车子面前,“尊敬的客人,城主府到了。
几人开始下车,意知州透过车窗,朝他醒来的地方看了一眼,跟着一起下去了。
远处,湖水无声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