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一篇平平无奇小甜文 > 第 6 章
    不知道是不是御书房内太温暖,又或者是熏香熏得人热得慌,温远看见皇帝宁盛的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如果是不知道皇帝正在被人当众拒绝,还以为他是在害羞。

    这样安静的两人对坐其实还是头一回,温远这回坐的还是之前讲《论语》时的位置,可能是他太急切,想知道皇帝能不能收下这份礼物,所以这回他没有严丝合缝地坐在坐垫的边缘,而是超出边缘的位置,明显地和宁盛贴近了一些。

    宁盛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几乎要把他也裹进去一般,在他二人身上缠来绕去。

    温远也是在这股扑鼻的香味中第一次看清了宁盛的长相。

    这位曾经西朝的五皇子,如今新朝的皇帝长得实在很是周正。他有一张清隽的面容,眉正目清,略显清瘦,没什么夸张的表情,看上去既有天子的威严,又说不出的温和,似乎天生不知道什么叫生气。

    如今面色薄红,如同在一张水墨画上平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整幅画都灵动了起来,眉眼看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温远不由地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忙收敛心神,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为美色所迷。要知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要知道采花贼中也有长得好看的,可挡不住采花贼内心龌龊,想要占有良家女子。

    宁盛听见温远问他是不是愿意收下这份礼物,其实内心也是惊讶的。

    很多年前,他作为被困在封地的五皇子,犹如丧家之犬。那时候封地的富户权臣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哪天和他牵连上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后来,也就是现在,他成了皇帝。无数人过来朝见,只有他赏别人东西的,少有回赠的。所以,很多年了,要说正经的礼物他还是头一回收。

    更别提,这礼物用了上好的玉料,还是这个人精心雕刻而成。

    如果他没看错,温远一定是晚上抽时间做的,毕竟这几天他黑眼圈挺重的。

    这么用心的一份礼物,送进了宁盛的心坎里。

    “朕收下了,”宁盛说:“朕会牢牢记住今日你对朕的这份心意。”

    成了,拒绝有效!

    ——

    下午时分,高传禄照往常的安排在御书房整理宁盛批过的奏折,忽然觉得好像好一会儿没听见皇帝翻书页的声音了。

    他心里琢磨难道是陛下太累了,睡着了。

    转出来一看,宁盛还坐在老位置,没在看书,但也没睡着。

    一枚玉佩被端端正正放在了书页上,那简陋的刻法放在上好的玉料上简直是暴殄天物,看得高传禄连连皱眉。

    可鉴赏水平不亚于他的皇帝宁盛却嘴角含笑,摩擦了上面的刻痕,正在出神。

    “陛下,”高传禄轻声喊他。

    宁盛拿手盖住了玉佩,语气正常,没看见的还以为刚才发呆的不是他:“嗯?”

    “探花的这枚玉佩到底暗含了何等深意,奴婢怎么看不明白?”高传禄问道。

    他确实是看不明白,唯一明白的是温探花一定不是个合格的雕刻家,可惜连这份明白现在也被皇帝的异常举动弄得糊里糊涂的。

    宁盛指了指那上面的两个方块:“你看这里,这是两个人。”

    高传禄凑近看了看,认为皇帝解读的很有道理。

    高传禄问:“那中间那道线呢?”

    高传禄心想,看上去好像是把这两个人分隔开,难道是说绝交之类的。可是温探花干嘛要和陛下绝交呢,真是奇怪。

    他觉得陛下肯定也看明白了绝交的意思,谁知道宁盛指着那道线说道:“这是棋盘的意思,温远想跟朕说,他想跟朕手谈。”

    高传禄:“……”

    陛下,要不您再仔细看看呢,温探花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

    了却了心头一件大事,温远今天心情异常的好。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整理着手中的事情,连走路都恨不得是跳跃着的。

    黄桥也被他这种兴奋感染了,工作的闲暇喝了口水,凑过来问温远:“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嘿嘿,”温远忍不住小声笑起来:“大喜,万分惊喜。”

    他和他的九族从此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了,感谢陛下大赦天下。

    “能说出来叫老朽也听一听吗,”黄桥问。

    温远恨不得把这份快乐昭告天下,当然他并不能。想了想,抹去了其中关键的部分,只挑了主要内容跟黄桥讲了。

    黄桥问:“这么说,他愿意放弃了?”

    温远说:“当然,我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他也收了礼物,肯定就是要放弃的意思呗。”

    黄桥捻着胡须思量片刻:“怕就怕没那么容易。”

    “哦?”温远看他一副过来人的意思,连忙求教。

    黄桥说:“你们这个年纪的爱慕之情哪里消散得那么快,听你说和那像强占你的权贵子弟还日日都要相见,他就算想要放下你,可见一次就又忍不住上心一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有道理,”温远觉得自己掉以轻心了。

    黄桥说:“你这番已经挑明了,他明面上可能死心了,却保不齐再要私底下耍什么招数。你记得我说的,若是他邀你品茶喝酒,你最好别去。”

    温远开始记笔记。

    “要是他以势强逼,你最好选在白天去应约。”黄桥说。

    温远继续记。

    黄桥捋胡子:“还有,你要注意他们要犯下错事之前是有信号的。比如频频劝你喝茶,那可能是加了料的。再比如选在晚上见你,却把侍奉的人都支出去,这就说明……”

    温远抖了抖:“说明他要下手了。”

    “没错,说明他已经胸有成竹,保管让你跑不掉。”黄桥说。

    温远刚才还高兴不已,这会儿想想又觉得后怕,仔细琢磨皇帝收下那份礼物之后确实没有多么沮丧,难道如黄桥说的,自己的拒绝反而刺激了皇帝,让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对自己做出禽兽之举。

    “黄兄,可有妙招?”温远真心求教。

    黄桥说:“像这种事要是中了招,过后你再去闹多半是没人认账的。”

    温远心想,还真是这样,若是一着不慎被那皇帝强了,事后再闹,皇帝只推说不认,难道还能有人会为他出头不成。

    “那怎么办?”温远再问。

    “所以,这就是必须要抓现成的。比如他正在实施恶行,你要牢牢地抓住他,然后朝外呼救,这样就被捉到了当场,他想赖也赖不掉。”

    温远暗暗点头:“我记住了。”

    ——

    那一边,明执从温家小厮何前的嘴里打听到了关键信息。

    明执几乎要跳起来,摩肩擦掌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你是说,温远的礼物送去了宫里?”

    何前肯定地点点头。

    明执张了张嘴,他没想到这次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了想,宫里现在能和温远勾搭上的女眷还真不多,年纪比温远大的,皇太后孀居多年,前不久还传出来在宫中养戏子的消息,因为这,皇帝还特意把亲娘舅叫到宫里申斥一顿,骂他教唆太后行止不端。

    难不成是送给太后的?

    再想一想,皇帝还有个亲妹子红玫公主,年方二十,新朝建立前刚成婚不久。听说最近厌了驸马,骑马打猎找乐子去了。难不成温远勾搭上的是这位公主?

    明执交代何前:“这事情大了,你先不要声张,等我再去宫里打听打听。”

    皇宫中,各处都有各处的章程。

    明执虽然有心往宫里去打听,可他一介新举人在宫里尚且没有什么势力,也没什么可用的人。往皇太后宫里打听,一时半刻的也办不到。

    至于红玫公主,公主府在宫外他倒是可以前去拜访,可是听说那红玫公主的驸马是个顶顶凶悍的人,当年和他抢驸马之位的对手都被他打过不止一回,回回都见血。明执还有些害怕他,一时也不敢去。

    想来想去,要打听温远把礼物送给了宫里的谁,谁才是温远勾勾搭搭的那个人,还得去问高传禄。

    大太监高传禄傍晚时分有闲暇。

    他在宫外有一处宅院,平日里要是不忙喜欢回家养养花弄弄草,宫中很多人都知道高传禄的这处宅院在什么地方,明执随意问了问就知道了。

    他趁着下午时分到了高传禄家,等着他回来。

    这天也巧,高传禄还真的回了家。听说今科榜眼过来摆放,先是一愣,然后命仆从快请。

    两人在高传禄家的会客室见面。

    高传禄道:“榜眼前来,我家中蓬荜生辉。”

    “不敢不敢,大监客气。”明执忙说道。

    高传禄委婉地问他来意,听见明执说到闲聊,可话里话外全是在说和温远的相处,也猜到八九分,明执是为了温远来的。

    果然,明执很快提到了温远曾亲手刻了一块玉牌。

    明执道:“温探花是个讲究人,表达安慕之情都是亲手刻就的,想也知道他的心上人收到这份礼物不知道该是多么的高兴。”

    高传禄的脸皮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端起茶盏,试探性的问明执:“你说的哪块玉牌?不会是上面刻了一个方块?”

    明执补充:“大监,我要是没看错,应该是两个方块。”

    高传禄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方块,不会还有一道线的那块吧。

    高传禄眼珠转了转,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难不成这个温远竟然对陛下,他竟然敢。

    高传禄说:“温探花亲口跟你说的,那是送给他的心上人?”说起‘心上人’三个字,高传禄一副牙疼的表情。

    明执觉得自己问对了人,看高传禄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温远的这块玉牌送给了谁,看样子甚至是个极为重要的人。

    “正是,温探花不止跟我说了,我们整个翰林院都知道了。他那块玉牌就是送给他的心上人的。”明执肯定地说。

    他料定高传禄也不可能真的去翰林院挨个找个去问,即使去问,别人推说不知道,那也可以解释为温远把翰林院的人收买了,别人替他掩饰,反正不会猜到是自己胡乱编排胡说八道。

    高传禄内心觉得温远不像是明执口中所说的这种人,可是事情关乎陛下,他可不敢隐瞒。要是温远果真存了要傍上陛下的邪恶心思,想必陛下会有办法处理的。

    高传禄默了默,对明执说:“这件事不简单。明榜眼,你要是愿意,过几日可跟我一同觐见陛下,告知陛下此事。”

    明执本来还只是猜测,温远的相好可能是宫中某位地位尊贵,身份有些麻烦的贵女。现在看高传禄这样看重,甚至扬言跟他去见陛下。心里的猜测顿时有了□□成。

    想来,温远送玉牌的对象不是孀居的皇太后就是已经成婚的红玫公主。

    一个是皇帝的亲妈,一个是他亲妹妹。

    而且一个是孀居多年,还有一个刚成婚不久。

    温远这下子要是坐实了勾搭她二人,肯定前途尽丧。看他还敢看不起自己,看他还敢在翰林院假做好人。

    “大监,我愿意。”明执坚定的说,几乎有种迫不及待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