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的期中考试向来以严格著称。同学们都会在星期的前一周把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好，按照学校规定，所有考生必须提前二十分钟到达考场，经过金属探测仪检查后方可入场。考场按年级打乱编排，每个考场三十人，单人单桌，前后左右间隔至少一米。夏知挽被分在第一考场，温瑶则在第二考场。
教学楼的大门被推开，涌出的暖流带着淡淡的粉笔灰味道。夏知挽随着人群走进走廊，校服裤脚在黑色皮鞋上方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不少学生，她踮起脚尖，在第一考场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排第六个位置。"
温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今天将长发扎成了低马尾，发尾带着自然的卷曲。校服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上面挂着一个银色的细链，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你在第二考场？"夏知挽问道，目光扫过公告栏。
"嗯，二楼西侧。"温瑶的声音很轻，"听说这次监考的是教务处的李主任。"
夏知挽点点头。李主任以严厉著称，每次考试都会带着金属探测仪在走廊巡视。按照附中考试纪律，桌面只能摆放准考证、文具和水杯，书包必须放在考场外的指定区域。手机等电子设备一经发现，立即按作弊处理。
预备铃响起时，夏知挽已经坐在第一考场指定的位置上。她将透明笔袋放在课桌右上角，里面整齐排列着黑色签字笔、2B铅笔和橡皮。窗外，晨雾还未散尽，阳光透过雾气变得柔和而朦胧。
"请各位同学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到前面来。"
监考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夏知挽看见李主任拿着金属探测仪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每个考生。她将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校服衬衫。
考试进行到一半时，夏知挽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李主任拿着金属探测仪在窗外巡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按照附中规定，考试期间不得东张西望，不得交头接耳，提前交卷的考生必须立即离开考场区域。
……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讲台上。夏知挽看着监考老师收走试卷，按照考号顺序逐一清点。附中规定，试卷必须当场装袋密封，由专人送往阅卷室。
"考得怎么样？"
温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知挽转身，看见她正将文具收进笔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拉上拉链。校服袖口微微上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还行。"夏知挽将准考证塞进笔袋，"你呢？"
"最后一道题没做完。"温瑶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懊恼。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考场。走廊上挤满了搬桌椅的学生，夏知挽下意识放慢脚步。按照附中惯例，考试结束后各班要恢复教室原貌。她看见几个男生正费力地搬着讲台，校服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汗渍。
"要帮忙吗？"夏知挽看着温瑶怀里抱着的参考书。
温瑶摇摇头，但一本笔记本还是从她臂弯里滑落。夏知挽弯腰捡起，注意到扉页上工整的字迹和用荧光笔标出的重点。
"谢谢。"温瑶接过笔记本，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夏知挽的手背，冰凉而柔软。
放学后的教室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夏知挽站在窗边整理书包，余光看见温瑶正在收拾课桌里的东西。
"这些要搬去实验室？"夏知挽走到温瑶桌前，指了指那摞厚重的参考书。
温瑶点点头，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她的耳垂很薄，在夕阳下近乎透明。
夏知挽抱起一半的书，重量让她微微皱眉。温瑶见状，伸手想拿回几本，却不小心碰到了夏知挽的手腕。两人同时僵了一下，然后默契地各自退开半步。
走廊上，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回响。夏知挽走在前面，听见身后温瑶的呼吸声。转过拐角时，夕阳正好照在温瑶脸上，将她的睫毛染成了金色。
"就放这里吧。"温瑶推开实验室的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夏知挽将书放在指定位置，直起身时发现温瑶正看着她。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校服衬衫的边缘仿佛在发光。
身后传来书本轻轻合上的声音，温瑶的手指在书脊上停留了片刻。夏知挽站在实验室门口，逆光中只能看清她校服的轮廓和微微扬起的发梢。
"要锁门了。"
走廊上，林墨和沈清远正在打闹。林墨把沈清远的笔记本举得老高，后者跳起来想抢，校服下摆都从裤腰里跑出来了。
"还给我！"沈清远的声音带着笑意，"里面有我记的笔记！"
林墨晃了晃笔记本，浅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来拿啊！"他转头看见夏知挽和温瑶，立刻收敛了动作，把笔记本塞回沈清远怀里。
沈清远理了理校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考得怎么样？"他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滑下来一点，又被他推回去。
"还行。"夏知挽轻声回答。
林墨插着口袋走过来，校服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温瑶，最后那道物理题你做出来了吗？"
温瑶轻轻点头，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林墨还想说什么，被沈清远拽了下衣角。
"走了，"沈清远压低声音，"许老师来了。"
两人匆匆离开，林墨回头挥了挥手，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沈清远边走边整理被弄乱的笔记本，圆框眼镜反射着窗外的光线。
回到教室时，夕阳正好照在靠窗的座位上。林墨和沈清远已经坐在后排，一个转着笔，一个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偶尔林墨会凑过去看，被沈清远用手肘轻轻推开。
温瑶回到座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习题册。夏知挽看见她翻开的那页正是期中考试的题型，页边空白处记着几行小巧的笔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页上，把那些字迹映得格外清晰。
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林亦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怀里抱着的作业本摇摇欲坠。"完蛋了完蛋了！"她急得直跺脚，"许老师让我发的试卷少了一张！"
陆铭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手里转着篮球："急什么，说不定在讲台下面。"他弯腰查看时，篮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林亦晴脚上。
"啊！"林亦晴疼得单脚跳了两下，作业本又撒了一地，"陆铭！你故意的吧？"
陆铭无辜地摊手："纯属意外。"他弯腰帮她捡作业本时，突然从讲台下抽出一张试卷："看，这不是吗？"
林亦晴一把抢过试卷，气鼓鼓地整理着散落的作业本。她的马尾辫因为剧烈动作松散开来，发丝凌乱地搭在肩上。
"你们考得怎么样？"陆铭转头问温瑶和夏知挽，手指还在转着那个惹祸的篮球。
温瑶轻轻点头，没有抬头。夏知挽注意到她的笔尖在习题册上停顿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
"我最后那道大题没写完。"陆铭自顾自地说，"许老师肯定又要念叨我了。"
林亦晴终于整理好作业本，抬头瞪了陆铭一眼："谁让你天天就知道打球！"她的脸颊因为着急泛着淡淡的粉色。她把老师给她吩咐的卷子发给大家。
教室里的光线渐渐转暗，夕阳的余晖为每个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温瑶合上习题册，纤细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摩挲。夏知挽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一片枯叶晃晃悠悠地落下，擦着窗玻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远处传来许老师特有的脚步声，皮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亦晴立刻挺直腰板，陆铭也悄悄把篮球塞回了书包。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窗外渐起的晚风。
许老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都坐好。"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考虑到大家刚考完试..."
全班同学屏住呼吸，等着听下文。
"...我决定给大家放场电影。"许老师说完，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林亦晴立刻忘了要报仇的事，兴奋地拍着桌子："看什么看什么？"
许老师神秘地笑了笑，从纸箱里掏出一个老式投影仪："《星际穿越》，物理组特别推荐。"
"啊——"全班顿时哀嚎一片。
"开玩笑的。"许老师又掏出一个U盘，"《疯狂动物城》总行了吧？"
陆铭突然举手："老师，没有零食的电影没有灵魂！"
许老师瞪了他一眼，却转身从讲台下面拖出一个大塑料袋："就知道你们要这么说。"
"哇！"林亦晴第一个冲上去，"有薯片！有可乐！还有...等等，这包辣条是谁买的？"
许老师推了推眼镜："我特意挑的，知道你们都爱吃这个。"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陆铭勇敢地拆开一包，咬了一口就呛得直咳嗽："老师...这过期两年了！"
"什么？"许老师抢过包装袋一看，顿时涨红了脸，"超市促销区买的...我说怎么这么便宜...那大家吃点薯片吧！"
林亦晴已经笑得直不起腰，马尾辫一颤一颤的："许老师，您也太会过日子了！"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投影仪运转的细微声响和零食包装袋的沙沙声。许老师关掉了顶灯，只留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荧幕上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流转，将教室渲染成一个梦幻的空间。
夏知挽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身旁的温瑶。在昏暗的光线下，温瑶的侧脸被荧幕的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她低垂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校服领口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优美，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
温瑶似乎察觉到了视线，微微偏过头来。荧幕上的光恰好在这一刻变换，将她的眼眸映成了琥珀色。她嘴角含着半块饼干，唇边沾着一点细碎的饼干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爱。夏知挽递过一张纸巾，温瑶接过时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谢谢。"温瑶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低头擦拭嘴角时，几缕发丝从耳后滑落，在脸颊旁轻轻晃动。夏知挽注意到她的耳垂很薄，在光影中近乎透明，能隐约看到细小的血管。
荧幕上的画面不断变换，光线在温瑶的脸上流转。她专注地看着电影，偶尔会因为有趣的剧情微微抿唇，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夏知挽发现她的下唇比上唇略厚一些，在光影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温瑶伸手去拿放在两人之间的矿泉水瓶，纤细的手指在瓶身上留下模糊的水痕。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涂任何颜色，透着自然的粉白色。当她把水瓶放回桌面时，水珠顺着瓶身滑落，在桌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渍。
……
电影进行到一半时，温瑶似乎有些困倦，轻轻打了个哈欠。她用手背掩住嘴巴的动作格外优雅，睫毛因为困意而微微湿润。夏知挽看见她校服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松开了，露出锁骨的一小段优美曲线。
林亦晴在前排转过头来想说什么，看到两人的样子又悄悄转了回去。她对着陆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把原本要扔过来的薯片收了回去。
温瑶似乎真的困了，她的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最后不自觉地靠在了夏知挽的肩膀上。夏知挽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丝清爽的柑橘味道。温瑶的呼吸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她的颈侧。
夏知挽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温瑶靠得更舒服些。她低头看去，温瑶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荧幕上的光在她脸上流转，时而明亮时而昏暗，像是为她蒙上了一层薄纱。
电影接近尾声时，温瑶渐渐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靠在夏知挽肩上后，立刻直起身子，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抱歉..."温瑶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
夏知挽摇摇头："没关系。"她注意到温瑶的右脸颊上因为靠在她肩上而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片尾曲响起，许老师打开了教室的顶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温瑶眯起了眼睛，她抬手挡在眼前，纤细的手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夏知挽看见她手腕内侧有一颗小小的痣，像是无意间滴落的墨水。
"放学吧。"许老师收拾着投影设备，"记得把垃圾带走。"
温瑶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包，将习题册和笔记本一一放好。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夏知挽注意到她的书包里每样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笔袋、课本、笔记本各自占据固定的位置。
教室里的同学陆续离开，只剩下几个值日生还在打扫。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温瑶的发梢染成了金色。她站起身，校服下摆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温瑶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所以不能和夏知挽一起回家。
"拜拜。"温瑶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夏知挽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夏知挽的脚边。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薯片香气和阳光的味道。
夏知挽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时发现温瑶忘记带走的橡皮还躺在桌上。那是一块白色的橡皮，边角已经用得有些圆润。
教室里只剩下夏知挽一个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课桌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夏知挽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笔袋，将每一支笔都按长短排列好。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温瑶的座位，桌面上干干净净，连橡皮屑都没有留下，只有阳光在桌面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走廊上传来保洁阿姨推着拖把经过的声音，水桶里的水晃荡作响。夏知挽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站起身，走到教室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温瑶的座位在夕阳中显得格外空荡，桌洞里隐约露出一角浅黄色的笔记本封面。
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初冬的风吹过空荡荡的操场，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夏知挽把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指尖触到里面残留的暖意。
校门口的银杏树下，几个住校生三三两两地往食堂走去。夏知挽看见林亦晴和陆铭已经走远了，他们的说笑声被风吹散，听不真切。公交站台空无一人，只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