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声音如同雨滴湖面,荡起水纹阵阵。
秋千坐着的美人警觉地蹙眉,手指攥紧秋千的绳子凝神,不动声色的倾听是何种声音。那份提心吊胆的猜测如同悬在理智上的刀刃,美人只是从秋千起身刚刚抬头看向动静来源,身后顷刻被黑色身影笼罩。
“呵……”
几不可闻的轻笑使美人背脊发紧,或许类似想要抚摸刺猬柔软腹部,一定会碰到全身竖起来的尖刺,危险虽然收敛但美人已经敏感感知到,可惜来不及等他防备,身后的人咫尺距离地贴了过来。
脑海中的轰鸣声惊的美人发晕瘫软,眼睛想要透过帽檐回视对方危险的眼睛,但歪头向上的一眼或许能夺取他所有勇气,危险的警告在美人的神经中疯狂叫喊。
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超乎美人的应对能力,尖叫与逃离被凝滞代替,他的身体反应迟钝的僵硬在了原处,一动不能动。
应该迅速逃离!应该喊声求救!可是设想过的处理方法,化为一缕袅袅炊烟,融进六月的晚风里。
美人慌张抬眼看,微微侧头的一眼,撞进苍白肤色上方的帽檐,目睹身体健壮的同性后美人的惊慌更甚。
对方觉察出他的惊恐,骨节分明的指节从黑色袖口漏出,捂住他发出声响的嘴,发着颤的笑声从躯壳中往外冒。
黑漆漆的瞳孔与耳边充斥的恶劣笑声,美人被捂住叫不出声,身体不受控的踉跄退后,腿发软即将跌倒在地,环抱美人腰身的手臂及时扶住即将倒下的身体。
对面的人只露出的眼神锋利,里面带着将他分解拆除的疯狂贪欲,被禁锢了身体的美人在如坠冰窟的窒息中哭泣,对上痴迷与兴奋的眼神,在诧异中奋起挣扎,却被收紧的双臂牢牢束缚。
呼救声被遏制着脖颈的力度掐断,炽热滚烫的吻几乎吞食掉美人的唇瓣,哭泣的悲催抖动在年轻男人手中催生,闭合的牙齿在脖颈的力量施加中张开小口,欲望成为肆虐的托词,将人性的框架撕破重塑,唇瓣以及脖颈的刺痛使美人趋近崩溃的边缘。
“……”容纳火热灵活的舌头有着将美人吃拆入腹的狂热,仅仅是交缠远远不够,年轻男人苛责的声响急不可耐的催促美人。
“把嘴张大!听话。”
暧昧的气息喷洒在美人的耳畔,带起酥麻的痒意,含糊的话语张扬的宣告不入流的目的。抚摸到胸膛的双手引起生理上的厌恶,恐慌挤在喉咙发不出半点声响。
疯狂的眩晕中依稀听见过来寻找的中年人发出的声响,同时提醒了纵情抚摸的人,近在咫尺的耳边传来咒骂,年轻男人果断松了手。
一身黑衣的人后退几步,隐约是翻越的动作夜色里看不清楚,美人剧烈的抵着胸膛喘息,嘴唇的刺痛和口腔的血腥味道提醒着来人汹涌的恶意。
偷腥的猫儿会在外溜达一圈散散身上的味道,踉跄着跑回家的青年脱掉了外套,甩掉黑色帽子,脑海里回味着,回味着那柔软美好的触感在唇舌与指间的停留。
青年偏执的钻入和想象一样的奇幻蜜窟嗅探馨香,神魂颠倒的气味夺取了他的一缕魂魄,成为勾魂者单方面的痴迷傀儡。
他不会放弃、再不能放弃。
他在残留的甘甜中做了个如痴如醉的梦,第二天带着对美人反应的期待站到窗前。
午日艳阳下神明拂过的面庞,赐予男人倨傲神情仍颠倒众生的容颜。耀眼的容颜胜过七月中旬的阳光,蓬松张扬的发丝被拨到脑后,整张富有冲击的样貌展露。
美人在欢笑声中出现,身后的男人紧拥着美人,下巴垫在美人的肩窝,一副依恋与痴迷的神态,鼻尖与美人的鼻尖相碰亲昵的交谈,随后,男人起身推着美人的后背,荡起的秋千落下被从后稳稳托住。
现在花园里的那棵高大的树,使男人想起儿时记忆里的花园,花园那里有棵参天大树,树枝盘旋横卧,经年累月的立在那里,常有耄耋之年的老人聚在一起,事不关己的谈论道听途说的丑闻。
记忆里的那棵树被挪到了现在的花园里,近乎寡淡的绿色掺杂了太多的黄,已经遍布了树根的草地,因为生长的时间太久年岁太长,繁茂的枝桠无法向上生长,而是向下织出了一个黄色的世界,肥沃充足的养分和阳光使它经久不衰,如今却在挪到花园里种下的次日,树叶结出了枯萎的褐色。
树的品种非常常见,外观也并无特色,可是男人很喜欢,喜欢树被栽种在院子里,只接受他一个人的目光,于是不择手段的去获取去得到。
裹挟着春天的绿叶生长的纯粹直接,占满大片墙体的绿色散发出独特的气味,顺着鼻腔而下清新了身体的浑浊。
白色衬衫承载的瘦削身躯,敞开的第一颗口子侧边,陷在褐色阴影的凹处衬得美人肌肤似雪,而男人看到美人内里涌动着血液的青色血管后,不动声色的将衣领的扣子解到第二颗,并调整了位置试图让美人看到他同样诱人的锁骨。
爱情里的小伎俩离谱到可笑的程度,男人清清嗓子而发出的咳嗽声,到底还是赢得了美人回头的关注。
“您咳嗽了很多声,需要喝些药吗?”
关心的话首次没有使男人的开心,男人不禁对美人的不解风情产生怨气,于是沉郁着面容用力的把美人的扣子系到最上方。
“小心着凉。”
——这是男人在对他的挑衅。
他不可能猜测错误,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使其发现了暗处觊觎美人的老鼠。
监控里出现陌生男子的身影使男人暴怒,碍于花草的遮挡使男人没能看清来人的动作,可隐约的哭泣与挣扎被无限放大,回到家的男人来不及愤怒,他曾因为着凉呵斥过美人,美人瞧着平静的面容泪珠却大颗大颗的滚落,刺激男人的心脏疼到当晚夜不能寐。
房间中美人将被子盖在头顶,蜷缩成一团,发出泣音,大多时候美人是极度冷静且情绪没有起伏的,可是美人的胆子过分的小了些,他本身接触的人局限在个位数,对于陌生人有着天生的畏惧。
陌生人不怀好意的到访以及对身体的蹂躏使美人吓坏了,男人连着被子将美人搂住,亲吻美人露出小半的额头和眼睫,凌乱头发沾了水汽后黏到额头,整个人似乎风吹雨打也要惊恐颤栗的脆弱模样,使男人的心跟着不稳定的呼吸抽痛。
“清清,不怕。”
而后次日的男人嘱咐移除摄像头前的所有遮挡物,安排了更多人驻留在各个位置,牵着美人的手,说着笨拙学来的笑话推动着秋千上的美人,试图用好的记忆来取代昨天的遭遇。
耀武扬威的交谈声隔着楼层的距离往他耳朵里挤,他触摸杯中咖啡的温度,未动过的图案凝结成稠密的泡沫,窗户的高度需要俯视看清楚两个人的动向,现在他仿佛成了完美爱情的见证者,或许该慷慨的送这对俊朗恋人最美的花束。
冒尖的指甲压进手心的软肉,尖锐的疼感中他能够控制住不去看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近,仿佛上一秒躺在自己怀里的美人,身体柔软的触感还挥之不去;在这一刻却在别的男人拥抱里眉开眼笑。
男人的炫耀对他的冲击,让他难以忍耐的失控,他神经质的踱步,房间的四个角被踱步的脚踩过的第五或第六次,他直视前方,打开手机拨通了号码。
“父亲…”
曾在呵斥中他反驳的话掷地有声,宣告个性的画面似乎在眼前重映,耳边熟悉的讽刺与教导声音中他大脑放空,痛恨明明了解父亲的为人,但依然忍不住做了个嗤之以鼻的事的自己,他使劲攥紧手机,通过手指的扣弄分担父亲尖刺一样扎着头脑的话。
翌日,主动向父亲打去的电话使他塌下了直挺的颈椎,他微笑着与陌生面孔寒暄。
“您好。”
他与男人在觥筹交错的宴会相遇,他看着不明其身份的男人持着敬意与他杯盏磕碰,有意的将杯子抬高的伎俩使他兴奋了瞬,而平视着他眼睛的男人连注意都没有注意。
他有些失望,他们连对手都算不上,拥有一个正当竞争的身份是夹缝里偷窃光亮的人想要,不敢要的。
“难得您家公子出了面,您儿子的席位比您尊贵。”男人微微皱眉又迅速舒展,恶意是吸血蠕虫,允吸刺挠的感受使肌肤表层难受的泛滥着疙瘩,陌生的针对男人异常敏锐的察觉到来源,接着刺痛人的话作为反击的散布在周围几人耳中。
“哼,这小子非要求着他来,原来是不懂事,现在愿意过来自然也是重视的。”
“那也要像个样子的过来,虽然年纪小,该明白的事也要明白些,陈总还有得教啊。”
“江总说的是,他是还有的教啊。”
拍在背脊的手轻飘飘的,疼痛却入了骨的将那处拍击出碎屑,火辣的、烧喉的憎恶中他屏住气控制住想要挥拳的冲动,桀骜不驯的面孔中明晃晃的轻蔑在他面前摇晃,手中的酒杯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泼过去。
这绝不是以前那个理智的、情绪稳定的人做出来的,可是现在的他只想随心所欲的放肆一次。
他的手指在颤抖,剧烈的颤抖,愤怒和厌恶感步步紧逼,连往向男人方向和察觉男人动向的余光,都轻易的掀翻了他的自控力,迫切的需要逃离这里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里全然被男人的气息破坏掉,多闻一下呕吐的感受便迫紧喉咙,怒火的存在使他幼稚的在心里咒骂,甚至为逞一时的快感而故意在之后的对话里添加了粗鄙的字眼。
流经全身的愤怒使他维持在高热的状态,呼出的气着急且短促,唇齿讥讽间两个人不甘下风,似乎输掉了对话也是输掉了初次交锋。
世界上再不会存在一个人让他如此的讨厌,如此的倾注阴暗的情感,嘴头上的提及还维持了些许体面,内心里的名字和诅咒往往挂钩着,他想,男人也一样。
他看着男人背影远去,一个有着成功事业、样貌身材以及头脑不输于他的男人,并没有挫伤他的自信心,可他不由得替美人担心,这样的一个男人会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美人,美人的生活是不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