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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家庭”的由来

    青鸷反手握住宥娜柔软的小手,微颤的声线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好得很!娜娜,这都多亏了你啊!自从几年前被你……净化之后,我的精神图景一直都非常稳定。那些以前总是困扰我的杂音和幻觉,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身体感觉比年轻时候还要轻松有劲呢!”

    “我现在偶尔才跟着小队出去接一些风险比较低的巡逻或者护送任务,遇到的污染等级都很低,回来休息几天就完全没事了,一点负担都没有。真的,娜娜,阿姨这条命,可以说是你给捡回来的!”

    宥娜微笑聆听,宽慰地轻轻拍了拍青鸷的手背:“青姨,您说这些就太见外了。您好好的,我和哥哥才能放心。不过,您以后接任务还是要多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勉强自己。”

    虽然青鸷这么说,精神看起来也确实不错,但宥娜还是有些在意。

    青姨的性格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苦楚都自己扛着。

    与之攀谈的同时,宥娜暗地里已经动用起无法被察觉的精神力。

    那力量如同一缕轻柔的月光,又似一滴融入静湖的清露,无声无息地探入。

    这次她操纵得更加隐蔽、更加温和,流水般轻柔拂过青鸷精神海的每一个角落,感知着那里的能量波动和细微变化。

    那些逸散的精神力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感知触须”,结成一张细密而广阔的蛛网,一圈一圈仔细而全面地检查着青鸷精神图景的屏障强度、能量核心的稳定度,以及是否有新的污染源残留或滋生的迹象。

    宥娜能清晰地看到,青鸷的精神海如今澄澈如雨后初晴的碧蓝天空,十分稳定。

    那些曾经因为严重污染而遍布四处的狰狞裂痕,已经被她用特殊的力量精心修补,并且留下了持续温养的能量,使得其比一般同等级哨兵更加坚韧且富有弹性。

    确认青鸷的精神海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健康稳固,宥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动声色地将那一缕探入的精神力缓缓收回。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悄无声息,连身为C级哨兵的青鸷本人都没有丝毫察觉,只觉得和宥娜说话让她感到格外舒服放松。

    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笑容爽利的青鸷,宥娜心潮微澜。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间小院里见到青姨时的情景。

    那时的青鸷,被高浓度污染深度侵蚀,精神早已濒临崩溃,时而狂躁不安,时而又陷入死寂般的呆滞,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中,眼神空洞得吓人。

    而改变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这条命运的丝线,从一开始,就将她、青禾、青鸷,以及那个看似冷漠疏离,却又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男人——溯光,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每个人的选择,都如同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悄然影响着彼此的人生轨迹,最终一齐汇入了这个复杂而残酷的世界所铺设的洪流之中。

    溯光被动地成为远方某个断联的“表姐”家遗孤的监护人,这件事本身就带着几分荒诞的戏剧性色彩。

    那个遗孤,便是青禾。

    一个名字听起来如同春雨般温润细腻的男孩。

    他的母亲青鸷,是一位颇具天赋、性格坚韧要强的C级哨兵。

    他的父亲,却只是一个身患罕见病、常年缠绵病榻的普通人。

    为了支付丈夫高昂的续命医疗费,青鸷常年铤而走险,在监管松散的地下“黑塔”接取高危任务,以命换钱。

    命运的残酷往往在于,它总是在你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给你最沉痛的一击。

    丈夫的病情在某一天急剧恶化,急需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进行一次成功率并不算高的关键手术。

    为了抓住这一线渺茫的生机,青鸷不顾自身能力的限制,也顾不上小队同伴的再三劝阻,越级挑战了一头能够制造精神幻境的A级变异污染兽——“织梦者”。

    结果可想而知。

    任务虽然凭借着青鸷过人的意志和一些运气勉强完成,她也如愿拿到了那笔足以支付手术费用的救命钱,但青鸷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不幸被那只高等级变异污染兽的精神污染深度侵蚀,精神图景大面积崩溃碎裂,即使勉强保住了性命,可自己也陷入了无法逆转的疯癫状态。

    时而清醒,时而狂乱。

    而她的丈夫,在得知妻子的遭遇后,本就脆弱不堪的生命也迅速走到了尽头。

    手术失败的男人,带着无尽的遗憾和对妻儿的牵挂,撒手人寰。

    小小的男孩,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慈爱的父亲,曾经温柔强大的母亲也变得不再认识他,甚至会因为精神错乱而伤害他。

    七岁的青禾家破人亡。

    依据《共和国未成年人权益保障条例》及相关附属法案,评估官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评估程序,判定当时年仅七岁的青禾已不适合由失去独立行为能力和抚养能力的母亲青鸷继续抚养,需要为其寻找更合适的法定监护人。

    他像个烫手的山芋,在那些寥寥无几的亲戚间皮球似的踢来踢去,每个人都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脱着这份沉重的责任。

    最终,共和国未成年人权益保障协调局以一纸公文,将这份监护重任,落到了与青禾家堪称毫无往来、血缘也淡薄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远房舅舅”——溯光身上。

    溯光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便宜外甥和突如其来的监护人身份,并无丝毫热情可言,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抵触情绪。

    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享受着孑然一身的清净与自由,最是厌恶麻烦,更厌恶被无端的情感和繁复的责任所束缚。

    然而,那时的溯光,正面临着另一种更为棘手的“麻烦”。

    作为共和国当时最年轻、也最具潜力的Ⅳ级向导。白塔高层,或者说整个共和国的权力体系,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为他这样尚未正式结合的顶级向导物色、匹配最契合的S级哨兵伴侣,以期达成所谓的“强强联合”,巩固塔内势力,培养出更强大的未来核心战力。

    这让极度抗拒被安排、被束缚,追求个人意志绝对自由的溯光不胜其烦,甚至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那些无休止的相亲安排、繁琐的精神力匹配测试,以及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善意”拉拢,让溯光感觉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青禾的出现,恰好成了他完美的挡箭牌。

    在刚满共和国法定最低监护年龄——同时也是法定最低结婚年龄的十八岁当天,溯光就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所有监护权交接手续。

    他以“需要照顾遭遇家庭巨变的年幼外甥”为由,滴水不漏地拒绝了所有来自高层的“善意安排”,成功塑造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富有责任感”的形象,换来了宝贵的清净。

    脱离白塔的那天,命运让溯光遇见了当时年仅五岁、奄奄一息的宥娜。

    出于某种复杂难明的心态——怜悯?好奇?亦或是觉得多一个不多的随意?他将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带回了家。

    可惜这位年轻的监护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对育儿这种麻烦事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

    于是在通过非官方渠道为宥娜伪造了一个“战争孤儿”的身份、确保她在法律上与自己和青禾都无任何关联,自己也不用承担任何强制性责任后,溯光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丢给了尚且年幼的青禾。

    美其名曰:“这是给你找的妹妹,以后你们兄妹俩互相照应,正好提前体验养育孩子的感觉,培养家庭责任感。”

    于是,早熟的青禾,一边照料着疯癫的母亲,一边拉扯着体弱多病的宥娜,同时还要努力满足这位漂亮却冷淡的监护人所有不算过分的要求,其中就包括——一家人安安分分地活着,抚养好妹妹,别让她轻易死掉,也别让她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给他添堵。

    全新组成的一家三口,在第七环区这个被遗忘的角落艰难求生。

    而溯光,则隐居在第四环区那座奢华的孤岛上,只定期通过加密账户,提供一笔糊口的资金,尽着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物质责任”。

    那段日子,青禾每月都得带着宥娜,乘坐那趟横穿半个共和国的轨道列车,去第四环区接受溯光的“监护人审查”,以应付协调局的定期家访。

    每一次见面,溯光都会象征性地询问青禾的学习情况,宥娜的身体状况,以及青鸷的病情。

    但他的语气总是淡淡的,眼神也透着高傲的审视和不耐烦,仿佛在处理一件不得不应付的例行公事。

    对宥娜而言,初始时青禾母亲那个简陋却温暖的小家,再到后来那间弥漫着药香的青囊馆,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家”。

    而青禾本人,则是她亦兄亦父、形影不离的竹马,是她在这个冰冷而危机四伏的世界上,极少数能够完全信任、毫无保留地交付后背的人。